记忆中,儿时的冬天似乎格外冷一些,或许是因为那时缺衣少食,无法抵御严寒,再或许,是全球气温慢慢变暖,温差改变明显。但不管怎样,儿时的寒冬,给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哪怕历经几十载,关于“冷”的记忆,从未消散。
80年代末,就读于乡村小学,基础设施破旧,讲台是几块木板钉成的,窗户也不知是从哪儿拆下来装上的,玻璃更是所剩无几。一进入冬天,呼啦啦的北风肆无忌惮地冲进来,学生们虽然穿着厚重的棉衣棉裤,依旧冷得直打哆嗦。哪里还有心思上课。
玻璃难寻,学生们自己想法子,找老师要几张报纸,钉到窗户上,可想而知,抵御不住烈风的侵袭,更挡不住雨水的浸染。继而,有学生从家里带来装过化肥后的塑料袋,重新给钉了回去,这下好了,总算解决一时,教室里明亮了,上课的小家伙们也不冷了。
冷风似乎卯足了劲,不断冲撞。课堂也不安静了,窗户上呼啦啦的声音不断传来,小家伙们的眼光,也时时移过去,心里不断祈祷,可千万别被风撞破。在暴烈的风面前,塑料袋终是弱了些,一声巨响,塑料袋被风冲破,风携着严寒,直入教室,冲撞一个个稚嫩的身体,满室书飞。
越进深冬,寒气越重。小家伙扛不住了,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暖和起来。有人从家里带来火笼,上课时或烤手或烤脚,驱散严寒;有人把棉鞋也带到学校,进校穿,放学换,自家产的棉,千针万缝的鞋,母亲特意多塞了些;还有人,戴上可以遮耳的帽子,暖暖捂住耳朵……
可一旦进入冰天雪地的隆冬时节,这些准备也相形见绌,解决不了“冷”。怎么办?跺脚。天寒,人冷,有些低年级的学生,竟然就在教室里冷哭了。那时的老师,基本都是乡村民办老师,深知农村孩子的苦。听到孩子哭,看到孩子们受冻,老师也不上课了,一声令下,跺脚几分钟。
孩子们乐了。一刹间,双脚不断跺在教室的地面。小家伙们不满足于轻轻踏步,而是卯足了劲,加大了力,仿佛只有用尽全力,身体才会马上暖和起来。一时间,有如万马奔腾,震耳欲聋。几分钟后,教室又重归平静,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严寒终是暂时退却。
课上有跺脚,课间,就有孩子们的“挤油膏”。下课铃一响,孩子们立马冲出教室,组成两支队伍,靠墙而站,相向而立,一声令下,双方开挤,都使劲往中间挤。你推着我,我拥着你,不断挤压,哪怕身上沾满墙上的灰尘,也依旧乐此不疲。一个课间的功夫,那叫挤得一个欢畅,重要的是,全身热火朝天,甚至还有微汗。
再怎么想法子驱寒,终究还是抵不住冬的侵袭。那时,每个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孩子,手耳生冻疮。手肿得跟馒头一样,笔都握不住,更别说写字了。气温一旦稍稍回暖,痒得不行,忍不住,只有轻挠。结果,手上就多了道道口子,流血流脓,疼痛难忍。抓不得,挠不得,又痛又痒的感受,折磨无限。
所幸,日子一步步好转,随着农人的奔忙,乡村经济慢慢有了起色,家庭渐富足,孩子们吃得更好,穿得更暖,足以抵御冬日风寒。“跺脚”“挤油膏”“冻疮”也渐渐少了,被遗留在历史的风尘。时过境迁,一去几十年,总会在冬天来临的时候,想起儿时的寒冬过往。
传说中的掌柜,幸运搭上70年代末班车,游乡串野,行涉山林。
(编审 | Mr.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