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轻行,季节轮转,走在冬日的清冷里,硬风扫过,满面风尘。望车流如织,看人行奔忙,叹岁月匆匆。冬,撵着秋的余韵,烈烈而来,携风裹雨,与思绪撞个满怀,仿若,风雨,袭的不是身,而是半沧之心。
冷,再怎么暖和的冬,终究与时令脱不了干系。散行于街头,三三两两的馆子,在季节与大环境的感染下,冷火秋烟,人迹寥寥,空剩老板娘假装淡定地坐于一旁,拨弄手头忽明忽暗的屏。回眸处,一家手擀面的店铺,倒是多了几分烟火之气。
思绪被拉扯,跨行五百公里,穿越几十年。地处南北交融的故园,虽为鱼米之乡,老家人依旧会合理地利用田头地角,雷打不动地为小麦留下一席之地,米为主食,面为调剂。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农人断然不会从拮据的经济里,抽钱买面,一切,自产自给。
期盼中的面粉,终是在机器的轰鸣中碾磨出来,白中透灰,灰里绽香。每每此时,母亲总会做上一餐手擀面,尝鲜的同时,慰馋虫味蕾。铁制脸盆,被母亲洗了又洗。面粉入盆,水入盆,两相遇见,彼此交融,一只有力的手,反复搅和揉压。
圆圆的簸箕,早已准备妥当,撒上一层薄薄的面粉,面团入箕,米把长的擀面杖肆无忌惮地压上来,变换着方向,不断搓行,反复碾压,圆溜溜的团,有了初始雏形。面皮渐薄,卷上擀面杖,搓行中,母亲的双手由内向外赶揉,助其更薄。一张薄薄的、圆圆的面皮,就此诞生。
母亲细心地对折,再对折,直至截面长度小于刀口。一刀、两刀、三刀……片刻间,面皮不见,手擀面功成。土灶大锅里的水,早已咕噜咕噜作响,手擀面入锅,喧嚣渐停,水侵面,香徐开。一把青菜,或几片瓠子,在最后时刻隆重登场,面的醇香与菜的清香杂糅交织,成就彼此。
简单食材,简洁做法,催生极致味道。稚嫩的味蕾,容不下长久等待,烫又何妨,美美地吃上一口,软绵,香浓,似饕餮盛宴。奶白色的浓稠汤汁,更是诱人,深深地喝上一口,瞬间妥帖五脏六腑,酣畅淋漓。只是,美味虽好,少不常吃,毕竟,那个年代,手擀面也只是鲜有的“打牙祭”。
此后,远离故土,那一碗香浓的手擀面,便成为味蕾的心头之念。无意中,在小城一角,发现一个小店,手擀面虽然只是其附业,但味道绝佳,颇有幼年之味,每一次前往,总是大快朵颐,肚胀心欢。食物虽简,却给琐碎的生活带来一份温暖与清欢。寒风又起,是否,有那么一碗手擀面,静候故人归。
(编审 | Mr.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