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淮河之滨有一座以河蚌命名的城市——蚌埠,别称珠城。蚌埠是安徽的一个地级市,虽然不算大,但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中应有重重一笔,我们熟知的淮海战役也称徐蚌大战,为解放战争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推动了解放战争的进程。
80年代,有几所海陆空院校,均建设在蚌埠。那一年,我也荣幸地进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汽车管理学院。在小米加步枪向履带大炮转换中,自己也曾沾沾自喜——转换的进程中,我也曾是一个光荣字符,虽没写出华丽乐章,但也曾跳跃出美妙的音符。
1987年6月,参加完军队院校招生考试后,我随部队去雅安参加演习,演习在雅安泥巴山中进行,汽车部队主要是保障部队安全到达目的地。到目的地后我们住在车上,在深山老林里待了半个月时间。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行走于那片山水之中,算是短暂的放松。
7月下旬回到部队后,经过部队层层筛选,和领导的关爱及自己的努力,我进入中国人民解放军汽车管理学院汽车分队指挥专业学习。高中毕业后,经过两年多的部队生活及近一年的司训连学习,我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军队院校学习,兴奋是肯定的,用那时的话说,有种脱胶鞋穿皮鞋的喜悦。
整个学院五个大队共二十四个队,我在二十一队。一个学员队设有两个中队,学员来自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所属的分队战士,真正的五湖四海。在专业和共同科目的培训学习上,中队设专职队长、教导员管理我们的生活和学习。
队长和教导员在生活上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爱,学习上对我们严格要求,生活中对我们悉心照料。每个周末,啤酒可以敞开畅饮,更有酱油肉末蒸饭、红烧鸡腿,想方设法为我们改善生活。一直督促我们的晚自习,平时的作业随时抽查并点评,考试后成绩及时上墙,不断鞭策、激励我们。
从教室到宿舍几百米的距离,没有自由的出入,只有共同的进出。学员的所有用品清一色包装,单调中显出整齐,简陋里显出整洁。每天起床号响起,我们迅速起床,列队出操……生活千篇一律,却不乏生机,篮球是业余最好的选择,跑步是军人最擅长的消遣。周末晚上,图书馆也是不错的选择。
皖北11月,北风呼啸,降温来临,虽然和湖北相邻,温差却悬殊。共同科目中,我们卧姿在雪地,虽然冰封雪飘,却忘了冰的感觉,只有理想的向往。早上操练完毕,室外的自来水管道已冻住,只有用热水慢慢浇开,洗漱完毕,眉毛间已有一层冰滴。每天下午的五千米跑,习惯后是一种向往。
1988年寒假过完,准备返校,那时从武汉到蚌埠每天对开一对班车,早上五点半从汉口新华路长途汽车站发车,晚上五点左右到达蚌埠,这条线路距离最短,中间穿越大别山。那年黄陂有几个学员,正好一起结伴返校,我们在新华路汽车站购了车票后,班车却因大别山下雪停开。
因大雪封山隔断了最近的路,车站给我们出具了一张简单证明,几个人一路小跑到汉口火车站,购买从武汉到蚌埠的火车票。从武汉到蚌埠要绕行徐州,只有中转,且无座票。那年代,春节过后外出打工,火车是首选工具,车上人挤人,插脚都难,我们挤在两节车厢之间,火车咣当咣当由南向北前行。
外面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我们却无心欣赏,一路焦虑着能否顺利中转按时到校。车到徐州已是晚上,由于长时间站立,脚已小许肿胀。赶上路过徐州途经蚌埠的火车,到蚌埠已是晚上12点,凌晨到达学校。严明的纪律给我们带来良好习惯,让我们受益一生,从不找借口失守。一代代军人的遵纪守纪,是我军无往不胜的重要力量。
学员来自四面八方,军旗把我们召唤在一起,生活习惯却各不相同,东北学员生吃蔬菜的那种豪爽,茄子、包菜、刚抽苔的蒜苗一撸塞入口中,让我们好不惊讶。山东学员那种把饺子皮一搓一压三两张一擀的小手艺,也让我们暗自揣摩了很久。
那年,年轻的教员来自湖北,讲授军事地形学的课程、指南针的运用、比例尺地形图指读,以及野外生存能力的训练。他威严中透出和蔼,课余时间经常来几句笑话,让在山野中摸不着头绪的我们瞬间忘记奔跑的劳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给我们疲惫的心灵以小小的温暖。
80年代,日本汽车技术引进我国,军队车辆装备也一代代更新,最好的装备当然也是在部队。初期,部队装备了大量的一汽生产的运输车,黄油嘴、小垫片每个礼拜都要打黄油更换垫片,这是车场日的必备课件。老师讲授汽车技术时讲到日本的发动机,称其可以冻藏于零下几十度,且无垫片,硬接触。
但在当时的国产发动机中,烧瓦冲气缸垫化油器堵塞是常见问题。老师的描述,让80年代让初识汽车技术的我们好不羡慕,那句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丰田车的广告语,激励着中华儿女奋搏前行。经过近三十年中国汽车发展,汽车已进入寻常百姓家,技术也不可同日而语。
学校在凤阳修建了一个大型汽车训练场,模拟各种地形开展训练。有实际故障就有设定模拟,车出故障偏在泥泞道路,让人猝不及防,全身泥巴是常事,只有毫不犹豫地前行。问题发生了,是发动机气门响还是气缸响,是电路还是油路,是发动机还是传动装置。
各种想不到的问题,提升了我们判断问题的能力、处理问题的方法。驾驶在人为设定的泥泞中、浓烟里,我们不断练战术、学指挥;那一代解放运输车,我们拆了装、装了拆,全车有多少垫片黄油嘴螺丝孔我们都一清二楚;还有,关于汽车的做功顺序、点火时间、化油器等所有关于汽车的知识,我们都滚瓜烂熟。
80年代文化生活比较单调,学校每星期也会组织看场电影,银幕前的座位有限,我们就坐到背面欣赏。电影情节早已忘记,可电影开放前的拉歌,是军人的拿手好戏,声振云霄,一人一方凳,拿凳子放凳子一声令下,整齐的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一,团结协作。
有人讲军人头脑简单,也许,在人情世故中没有花花肠子,但精忠报国,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没有过多的拐弯抹角,只有笔直的纵横方块,精干、清爽,站于松,行如风,植于骨子里,溶于血液里。也许就是这些千百次的训练,千万次的磨炼,才有一代代军人坚定的脚步、不变的信仰。
军营,让我们时时回味;军歌,时时在耳畔回响。
余献忠,60年代出生于木兰乡经堂庙村,1984年11月入伍,2000年转业,现服务于金融机构。
(编审 | Mr.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