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湖大武汉,好山好水好黄陂。
近年来,大武汉的后花园——黄陂,凭借大好的自然资源和丰厚的文化底蕴,把旅游业搞得如火如荼。
偌大黄陂,景区和产业园遍地开花,吸引了武汉周边、中南地区大量游客,带动了黄陂经济发展,传播了黄陂历史文化。
仅仅蔡店老区,就有大顶山的苍峻,西峰尖的险奇,刘家山的高耸,姚家山的雄伟;还有远古的神话传说,因“改土归流”流落至此的鄂西土司王后裔,文状元和钦赐翰林故乡,抗战第一村的光辉历史,共和国将军的事迹……这里,已经打造了三个4A景区。
在群山环绕之中,还有一座风光旖旎的凤栖山,从蔡店街北开始,蜿蜒绵亘,直至武汉极北之北的崇山峻岭。千百年来,这里山幽水静,人迹罕至,听说具备独特的旅游开发资源。
烟花三月,草长莺飞,我与几个朋友陪同旅游规划专家丁老师,一起考察这片深山老林。
一行人驱车由黄陂一路向北。眼光掠过窗外的田野村庄,心情是兴奋的、好奇的、期待的。我们像一群探险者,乘坐在时空的隧道,奔向那片未名的神秘的处女地。
出了蔡店街,沿着凤栖山东侧曲折的山路北上。路的尽头,山势横亘,看似没有路了。
正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的车转了一道弯,穿过一个小山村,就上到了一道大堤上,眼前豁然开朗:一汪碧水倒影着对面苍翠山峰,堤下是百顷良田。远看山峦起伏,近听松涛澎湃。
这里就是蔡店长岗村余家冲水库。我私下想,既然这是凤栖山源头的一片水域,就叫“凤栖湖”吧。
我们把车泊在“凤栖湖”东侧半岛上,稍作停留,就迫不及待向北进入原生态的山林。朋友请了一位当地老人作向导,拿着砍刀,在前面开路。
一行人上上下下,披荆斩棘,砥砺而行。满地都是厚厚的松叶,踩在上面软软的,让人感觉没有底气。枯烂的松毛下面则有小草嫩芽,腐败与生命的气息,在这里相辅相成,循环往复,无声无息。
横跨了枯树,周旋了刺藤,纠结了灌木,匍匐了上坡,仰躺了下坡……这片山林,把我们在闹市中装饰出的那点优雅和风度,打回原形,啼笑皆非。
好不容易来到湖水源头,惊起了一片水鸟,扑楞楞飞向天空,有几只发出“呀呀”的抗议声。再看湖水下面,清澈透明,鱼儿都在裸泳,怪不得那些水鸟在抗议。
在向导的带领下,我们沿着山泉溯源而上。这里没有一点人造垃圾,流水是清清的,石头是静静的。鸟鸣也是脆生生的,从密林深处传来,仿佛就在耳边。山风饱和着生命力,我似乎听见花开和树木生长的声音。
峡壁上,树木附势竞上,能够生长的地方,都会有生命颜色。峡谷下,山泉日夜冲刷,冲走了能够冲走的,留下的都是时空的沉淀。
走在这条峡谷中,仿佛走在唐诗宋词中。清泉石上流、空山鸟鸣涧、万壑树参天、倚石听流泉……都可以在这里寻到对景。一路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一面感叹古诗词美妙绝伦,同时感叹这条精致的小峡谷,犹如小家碧玉,养在深闺人未识。
奇石,异石,巨石是这条峡谷的主角。它们以各自的形态,各自的方式,言说着岁月沧桑。也许千万年前,它们就像高山里的石头,有棱有角,深藏在土壤里面。千万年来,雨水不停冲刷洗礼,冲走了植被,冲走了沙土。它们裸露了,风化了,失衡了,滚落了,碰撞了,圆润了,灵性了。
潺潺流水,是这条峡谷的创造者。它以柔弱的姿态,欢快的节奏,不息的精神,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沐浴着、抚摸着、打磨着、雕凿着山体和裸露的石头。把平淡山体切割成沟壑,把笨拙的石头斧刻成天工,把落差下的平地打钻成石潭。
森森树木,是这条峡谷的装饰工。它们以博大的热情,勃动的生命力,用深深浅浅的绿色,粉饰着岁月的刀痕,抹平时间的创伤,弥补着壑与壑之间的分裂,装扮了石与石之间的对立。更重要的是,它们以青春颜色,年年把这片古老的峡谷,妆点得历久弥新。
走着走着,前面是一岔口,峡谷分东西两条沟。向导带引我们进入东沟,爬上较陡山坡后,发现沟里同样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却没有水流。
继续走,向导在前面停下来,这里有几个很大的石头合围着,中间是一垂直向下的洞口。听见洞里面有流水的声音,原来山泉不知从什么地方变成了暗河。
向导说,这个洞叫“yin洞”,当年跑日本人的时候,许多村民在这里躲避过。李先念当年领导的游击队也在这里藏身过。
沿着东沟继续探行,丁老师以专业的眼光,说:“东沟水源不足。如果上面有一个充足的水源,有一定的地势落差,形成瀑布,然后沿途挖几个潭,那么这条沟才会灵动起来。”
走着走着,前面貌似有一绝壁,东沟似乎到了尽头。我们从侧面山坡爬上去——哇!绝壁上面好一座小型水库!
原来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运动中长岗村民修建的水库。堤坝是就地取材的石头垒起的,由于年代久远,藤蔓附生,看似绝壁。
丁老师的目光,似乎被这座小水库点燃,焕发出喜悦的光彩。作为一个旅游创意者,有什么能比这天人合一的巧合更令人欣慰呢?思路在自然中设想,自然又成全了思路。丁老师兴趣大发,现场发挥,说:“这个就叫凤栖池吧,池下应有瀑布,池中应有喷泉!”
“凤栖池”东侧山头有一个巨大的呈正方体石头,传说叫“将军印”,西侧山头有一巨石,尖角刺天,名曰“鹰嘴石”。
天色向晚,我们收获颇丰,怀着小小成就感打道回府。
休息了一天,第三天我们又来到“凤栖湖”。这次我们是坐小船,直达谷底,重复走了一段峡谷后,我们走入了西沟。
西沟流水较大,哗啦啦的,迎面一片灿若彩霞的花树。这里的树种比东沟丰富,有针叶林,有阔叶林,有乔木,有灌木,有花草。
有一处很茂盛的“老鼠刺”,长在一块很大的很平的石头三侧,另一侧临水,石平面上形成一个天然的“穹屋”。我甚至想淌水爬进穹屋,最好有一杯茶,一本书,静享这天然之趣。
峡谷最窄处,我们不得不踏着水下的石头淌过。几个大男人像走梅花桩,择步艰难而行,如果有女生,必有阵阵尖叫吧。
我们没有尖叫,却惊讶于前方多处的同根树种。树干呈灰白色,树皮细腻,表面干净。有两棵同根的,三棵同根的……八棵同根的。大家一时兴起,纷纷为它们命名:兄弟连根,三结义,四大金刚,五子登科,六根静,七仙女,八仙聚。
可能是因为此树种枝叶较少,虽然多棵同根,却不因为了争夺空间,各自按不同方向发展。除了根部外,主干几乎都是平行垂直向上,直插天空,而且,对于同根的树干,粗细都差不多,给人一种团结向上的力量和气势。
丁老师说:“峡谷我见的不少,无非是奇石异树溪流,基本大同小异,不同的只是外在的文化元素,比如传说。我很想发现有这么一个峡谷:当游人走过狭长崎岖的线路后,突然柳暗花明,看见前面有一处开阔地,比如一片沙滩,或者一片草滩,将会有多大惊喜和惬意!”
我们也知道,丁老师总生活在他完美的内心世界中,思想一贯是天马行空。他这么说说,我们也只是这么听听而已。这样的峡谷里,有一块小草坪就不错了,哪会有什么沙滩呢?
继续向前面探行,听见前面很响的水声。寻声而去,发现远处有一个瀑布。瀑布是由一个一米多高的堤坝破口处流下,瀑布下面形成了一个大潭。当我们走上堤坝时,不约而同惊叫——“沙滩!沙滩!”
这个堤坝是什么年代修筑的呢?也许是先民为了防沙固土而建,也许是为了蓄水,也许是筑堤造田,为了多收三五斗粮食。这样的深山峡谷,还有这么一处人工遗迹,我深深感觉到先民生存不易,也敬仰他们对自然的爱护、敬畏和利用。
眼前的景象是,齐坝的金沙,铺满峡谷,延伸到转弯的深处。两侧山坡上的大树,枝丫覆盖了上空。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沙滩上只有些斑驳稀疏的光影。沙滩中间,也有一两棵树,主干穿过两侧树枝的包围,伸向天空。从峡谷转弯深处,有一股清流,流经沙滩表面,蜿蜒流到堤坝,时时刻刻,把这片沙滩每一粒沙洗得晶莹剔透。
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这里会有许多孩子快乐玩耍,家长们则坐在周边草坪上聊天,或者玩着手机。
沿着沙滩向里走,又听见很响的水击声。哇!眼前又有座大概三米高的堤坝!堤坝左侧口垮塌,水流从破口处直下成瀑。
我们只好从破口处,迎着瀑布逆流向上爬。堤坝上面破口处,由于土壤流失,一棵很粗的大树倒在那里。我们正好以此为独木桥,爬到上面去。
丁老师一上来,又像是发现新大陆:“草滩!草滩!”
我们惊讶发现,大树倒下来的地方,以及山沟深处,是一片绿茸茸的草,带藤的那种。它们像绿色地毯,紧紧地护卫着堤坝上的一方土壤。只是那棵倒下去的树干下面,流失的缺口,看着心疼。可见,要不是这些草藤,这里土壤流失会更加严重。
走过草藤滩,我们又上了一个梯层。这里却是怪石林立。有一个大石头独自兀立,有趣的是其侧面有三个凹进去的圆圆的空间,正好坐三个人。丁老师说:“好!这里就叫怪石滩吧。哈哈!”
“怪石滩”三面临山,东边山头上那个巨石,便是上文提到的“将军印”。西边那个山头上有更大的两个石头相靠,中间空着,就像一个大门,称“天门石”。据说天门石上面以前建有悬庙,有人爬上去看过,还有建筑遗迹。
至此,我们看似已经走到了峡谷尽头。突然,一只野鸡,扑楞楞从左边树林下的草地飞起。由于树木丛生,它起飞的空间受限,只能快速有力地拍打着翅膀,像直升飞机一样,垂直向上起升。这样它飞起的速度有点慢,让我足够看清了它美丽的羽毛。
这时我们才发现左边草丛里,还藏着溪流。沿着溪流左转,峡谷还在继续。当我们走去时,前方草丛里又有一只野鸡,“唧唧”叫着,惊吓飞起了。我有点愧意和自责,打扰了野鸡们幽静的生活。我想告诉它们,我不会伤害它们的。但我不能保证别人不会伤害它们。
左转后再右转,又听见水击声。朋友一马当先,凭借年轻的身体,超越了我。
“有瀑布!”他兴奋地喊起来。
我们迫不及待走过去,哇!好高一个瀑布,飞流直下!
朋友年轻气盛,沿着瀑布侧边的石壁,攀岩而上,我们们几个老家伙羡慕不已,只好绕了一大圈,从远处山坡上去。
我们追寻到这个瀑布来源处,发现前面还有一个比较开阔的,看不到尽头的峡谷,峡谷里长满一人多高的野茶树。由于野茶树和其他灌木疯狂争夺空间和地盘,我们的确找不到继续探行的路。
丁老师以他独特的眼光,看着这片野茶谷,非常兴奋地说:“好哇!好!好一处深山茶谷。
如果有人独具慧眼,在这里营建一个野茶寨,在木屋里品茶,在竹楼里看书,在窗前看大山日出,看晚霞夕照,躺在木床上,听山泉淙淙……这,是不是就是元宇宙啊?”
一行人在这片野茶谷的边缘流连忘返。我们用思绪的触角,尽可能去感受大自然的神奇,感受家乡山水的美。
时间不早了,我们不敢贪恋,由向导老人带领,从野茶谷东边山岗上去,准备从另外一个山路回去。
走在山岗上,松涛阵阵,鸟鸣声声。丁老师豪情万丈唱起了京剧——“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字正腔圆,不输专业。
山岗的东头又是一个山峰。我们看见有一条水渠,从这个山峰北面峡谷里延伸而来,然后围绕山峰的半山腰,向南延伸。我们跟着向导沿着水渠向南走。水渠左边是山峰,右边是悬崖峭壁。
走在上面,我既惊心于这里的地势,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又惊讶于前辈战天斗地的决心。这大概算蔡店的“红旗渠”吧。
水渠的尽头是一座很大的水库,藏身于这崇山峻岭之中!向导老人说,这是陈冲村的“祖山水库”。而那片野茶谷尽头也有一座水库,叫“黑水沟水库”。我想,这大概是武汉市最北的水库吧。
向导老人还说,每年春夏秋三季,都会有大城市的人,来这里观光,采茶,避暑,露营,采草药。
印象黄陂的读者,如果你有兴趣想来这里户外活动,我可以当你的向导了,免费的。
稻田明月,出生于蔡店郭岗,定居黄陂前川。
(编审 | Mr.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