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初,家乡的还建房通过抓阄方式,分得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二层小楼。历时近三年曾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还建房事件终于尘埃落定,各归其主。虽然部分乡邻直到如今还是愤愤然意难平,但我们全家本着超然物外知足常乐的心态,非常平静地接受。
一拿到新房钥匙,兄弟姐妹们就商量着赶紧装修,刚刚退休在家的哥哥一手接下全部相关事宜。
数月之后,一个舒适、温馨的新家展现在我们大家面前。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除夕夜的焰火盛会仿佛还在昨天的星空灿烂绽放,转眼春天的气息已经和我们撞了个满怀。
弹指一挥间,父母长眠的山岗已经长满青草,曾经洒下过辛勤汗水的田间地头根本找不到可供行走的小径。目之所及皆是杂草覆盖,荆棘丛生。满山遍野虽然一派盎然生机,却没有像见到一块块油菜、一垄垄麦田、一片片碧绿的秧苗那般的踏实和满足感。毕竟那些才是乡村的本来面目,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晴空碧日下,遥远的木兰山群峰黛青色的山峦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中,显得神秘莫测。身旁微风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站在新居的门口,远山近水尽收眼底。抬眼东望,就能看见百米开外建在湾边河道旁的水泥牌坊——也就是乡邻口中的"门楼"。本应是一座高大威严的地标式建筑,但贴瓷砖的墙面让人忍不住吐槽。建造者肯定只是持着一种跟风式的心态,根本就没有对牌坊的历史由来和文化底蕴作详细了解。
牌坊的历史源远流长,远在周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在古代,牌坊是用于表彰、纪念、装饰、标识和导向的一种建筑物,多建于宫苑、寺观、陵墓、祠堂、衙署和街道路口等地方。
而牌坊就其建造意图来说,又可分为四类:一是功德牌坊,为某人记功记德。二是贞节道德牌坊,多表彰节妇烈女。三是标志科举成就,为光宗耀祖之用。四为标志坊,多立于村镇入口与街上,作为空间段落的分隔之用。这样看来我们湾的牌坊选址就有点尴尬,怎么看都有点像是被人拋弃靠边站的感觉。
改造后的新农村,将原来和我们湾隔路相望的黄家湾并入我们湾,泊漠港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湾。以前错落杂乱的村舍被整齐划一的联排小楼取代。家禽家畜难觅踪影,本应生长树木和花草的地方被乡邻千方百计种上小葱和青菜。袅袅的炊烟还会不时从家有老人的楼内冉冉升起。
吃罢晚饭,三三两两的乡邻会结伴走在宽阔的柏油村路上遛弯消食,夕阳下也有戴着草帽扛着锄头从田间归来的村妇。他们互相打着招呼,不会停下各自的脚步。
城镇和乡村瞬间转换,真切而自然。
耄耋之年的叔婶老两口身体日渐衰老。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满是逝去的时光。听他们闲谈过去,止不住惊叹他们对逝去的某一段时光保持着一种惊人且又清晰的记忆,那是一种刻进骨肉,连着生命的回忆。
其实,不论年龄大小,每个人心里的故乡都是不一样的。即便是兄弟,即便是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发小,对故乡都会有不同的印象和情感寄托。
有一位童年时期随父母下放,在湾里生活过短短几年的乡邻,尽管后来一直生活在城市,却对故乡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眷恋。他家的老宅拆除,门前有两棵不知名的奇树,最终被他竭力保留下来。如今全湾改天换地变了新貌,唯独那两棵奇树依然挺立原地,见证着日月更替、人间冷暖。业余时间他还搜集、整理钱氏家规、家训,力图将祖辈遗留下来的文化精髓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时光改变着一切,曾经熟悉的故乡终究是渐行渐远。物换星移,无论怎样改变,总会有一些光,会有一些向上的力量鞭策着我们,给我们前进的勇气,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
钱晓云,出生于长轩岭泊沫港,供职于武汉私企,喜爱文字。
(编审 | Mr.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