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板是一种农具。一种木制的,在打谷场上用来把粮食堆成堆的农具。
解放后,耕地有了真正的主人。那时候村里虽然有些大型的农机具,但数量很少,根本忙不过来,特别是到了麦熟、大秋这样农忙季节,打谷场上传统的农机具仍不鲜见。当时,父亲被任命为村第六生产队队长,全队唯一的一把推板就是父亲当队长时亲手打制的。虽然推板只是一种手工制作的低端农具,但是实用、方便、高效。打谷场上,经过碌碡碾压过的满场的麦子,有了这把推板,不出一袋烟的工夫,就能推完。
后来,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生产队分家时,那把推板又幸运地分到了我们家。在我记忆里,这把推板成了邻里的抢手家什,打粮时,总有几人排队借我家的推板。年幼的我,还因为自家有一把抢手的推板而神气过呢。
1992年,也就是我上初中的那年,随着市场经济的复兴,各种个体私营经济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萌生。我的叔叔开起了一家生猪屠宰点,做起了肉铺生意。两家的农活由我父亲承担,叔叔专心做买卖,但到了麦收或者大秋时节,两家要齐上阵抢收粮食。每逢此时,我家的打谷场上便热闹起来,男女老少有说有笑,扬场的、开车的、收粮的、挣口袋的,两家人其乐融融,宛然一幕极具生活的收获场景。那时,我总想找机会试一试那把让我感觉有点神秘的推板。当时,那把大推板是叔伯哥哥的专利,但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有了第一次尝试的机会。可是推推板是个力气活,年少的我笨拙地拿起推板,明显气力不足,推上粮食没几步就推不动了,我用肚子顶住推板的横把,使出吃奶的劲往前推,偏偏这时脚下的豆粒一滑,我摔倒在场上。于是,这次难得机会也草草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年,我家的农具不断升级,拖拉机、播种机、收割机陆续进门。但那把推板一直发挥着作用,虽然经历岁月的风蚀,木板表面已褪色,但是那个横把却久经手磨汗浸,已经光滑得如同艺术品了。
今年偶有机会回乡,正值麦收时节。此时父亲已过古稀之年,无力耕作,叔叔一家生意兴隆整日繁忙,两家的耕地已转租给别人。那把令我难忘的,服役近六十年的推板,静静地躺在车棚的角落里,竖柄上还能依稀地看到用红漆写的两个字“六队”。
(编审 | Mr.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