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新家,竟然发现小区门口没有早餐店,这让习惯在外过早的我很郁闷。
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三思之后,我决定包饺子。一次多包一点,冻起来慢慢吃。
坐车去市内的新百菜场,我称了四块钱的饺子皮,问老板可以包多少肉。老板还没回答,旁边一个买面的爹爹满脸鄙夷地说了句:现成的吃惯了!
我竟无言以对。
确实是现成的吃惯了。知女莫若母,我妈知道我懒,不爱做饭,每次包饺子,都会给我准备一些,有时打电话让我过去拿,有时直接送到我家里。有两次,我打开冰箱发现一大包饺子,才知道我妈来过。这些饺子,都成了我的晚餐。
我妈包过各种馅的饺子,韭菜的、芹菜的、地菜的、大白菜的……数地菜馅的最好吃。地菜有一股清香,吃过后真的齿颊留香。我当然也要包地菜馅的。
菜摊上,地菜标价五块一斤。看上去干净鲜嫩舒展,其实是水浸过的。新挖的地菜,叶子没有这么挺刮。
小时候,这个季节,逢到周末下午,我便会提上篮子去挖地菜。地菜多生长在菜地里,菠菜和大蒜地里最多,偶尔在麦田里也能找到。常常被菜地主人误会偷菜,隔着老远大喊大叫,很尴尬。地菜挖回来也并不是包饺子,那时候我都不知道饺子长什么样。地菜是当菜吃的,清炒或者炒鸡蛋,最奢侈的是炒腊肉。清炒地菜口感没有白菜绵软,但是比白菜香多了。更何况,整个冬天,端上饭桌的总是白菜萝卜,不是新鲜的便是腌的。吃厌了,换换口味挺好的。腊肉炒地菜就更不用说了,清香里混着腊肉香,饭都要多吃一碗。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边也吃饺子,第一次吃地菜饺子的具体时间也记不清了,但可以肯定地菜是自己挖的,不是买的。以前即便是在菜场里买的地菜,也是野生的,现在不一样了,卖菜小哥告诉我,这地菜是露天种的,比大棚里种的香。
最后一次挖地菜是在三年前。回村里,凭着记忆,找到曾经挖过地菜的某块菜地。记忆没有辜负我,大大小小上百棵地菜散落在边边角角等着我,仿佛知道我要回来找它们。我像见到久违的老朋友一样快乐。挖回家,我把地菜都包了饺子。之后再没去挖过了,因为这一次挖地菜引发了我腰椎间盘突出旧疾。自此之后,我连饺子都没包过,老是吃现成的。
现在,我要自己动手包地菜饺子,作为这个寒假的早餐。首先择地菜。剪断白根,掐去黄叶和花茎。这些活对我来说,轻车熟路,我择过的地菜比我挖过的多。其次,洗地菜。地菜贴着地面长,叶子上自然沾有灰尘沙子,必须多清洗几次。我喜欢看地菜吸足水分每片叶子都舒展开的样子,特别鲜嫩水灵的感觉。接着,把地菜剁碎。这个活我不太擅长,毕竟几年没包饺子了。好不容易剁完,围着砧板一圈碎菜。不过,整个厨房都弥漫着地菜的清香,自己被包裹其中,仿佛置身田野菜地,身心舒畅。以前我都是把剁碎的地菜跟肉直接和成馅,现在知道拌上盐捏出水味道更好。有些能干的大妈,用捏出的蔬菜水和面,擀出绿色的饺子皮,赏心悦目还健康美味。
准备工作做好,包饺子就无比简单。谁知忙活半天,只包了六十几个饺子,馅就没了!我明明问过卖肉的大妈,她说半斤肉就够了。为什么我买了一斤肉还不够?唯一的解释是,地菜少了。我只买了八两地菜,掐去根和黄叶,用盐捏出水,估计剩下不到半斤了。
早晓得这样,我该打电话向我妈请教配比的。记忆中,我妈包饺子,基本上每次饺子皮和馅刚刚好。不像我这样,多出了二三十张饺子皮。
于是,第二天我又去买饺子皮、地菜和肉。这次买了两斤地菜、八块钱的饺子皮和一斤七两肉。开始觉得馅多了,尽量包得鼓鼓的,结果最后多出几张饺子皮。
不过我还是蛮满意的,至少没有让我陷入那种看不到尽头的循环中。
谁知,才吃了一顿地菜饺子,就有人提意见,说馅太淡了,不如芹菜饺子好吃。我很不高兴,包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我妈给的饺子,无论什么馅,无论咸淡,我一律照单全收,从未嫌弃过。
我忍不住问儿子,是不是不好吃?儿子边狼吞虎咽边说,没有啊,蛮好吃。
我突然领悟,妈妈给我的饺子和儿子吃的饺子,有一种共同的味道:妈妈的味道。
(编审 | Mr.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