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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光兵:忆儿时的年

  • 2021-08-25 23:33:17
  • 来源:周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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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21年1月24日,一个普通的日子,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去年的今天是除夕,前年的今天是腊月十九。2018年的今天,是腊八节……
再过半个多月就是春节了,就目前的形势看,为了配合疫情防控,更为了亲人的安全,不给社会添乱,2021年春节又不能回老家过了。
最近脑海中一直在回忆小时候过年时的情景,今天趁着印象依旧深刻,用文字记录下来,将来记不起来了,看看文字便可回到那个年代。另外,也以这种方式表达思乡之情。
这里说的儿时,主要是我上小学以及上学前的那个时间段,大约是1986年至1994年间的所见所闻,与如今的农村过年情形自然是大不相同。
那个年代,一进阴历腊月,村里的人们就为准备过年而忙活起来了。过年太重要了,有些事情家家户户都要做,只不过根据家庭经济状况的好坏,在准备年货的数量上有所差异而已。我要记录的,是最常见、印象最深刻的几件事——杀猪、杀鸡、灌灌肠、做豆腐、打糍粑、烫豆蔗(音译)。
杀猪
过年杀猪的习俗,应该在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是比较普遍的。当然,平常也是杀猪的,只不过腊月里比较集中,因为一是过年的时候消费量骤增,二是要为来年准备好腊肉。
杀猪是个力气活儿,根据猪的体重、个头,需要的劳动力数量也是不同的。我的记忆中,每次杀猪至少要四五个壮劳动力,因为人少了抓不住啊。先是到猪圈里,或是把猪放出来,然后众人一拥而上,有的扯耳朵,有的抓腿,有的揪住尾巴。生死关头,那猪自然不肯轻易就范,于是嚎叫啊,咬啊,不折腾个七八上十分钟是抬不上案板的。
一旦抬上案板,将其固定住,杀猪的屠夫并吩咐众多:抓紧了!然后右手持刀,冲着猪的咽喉部位就是一刀,那家伙,典型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屠夫都是老司机,一年不知道要杀多少头猪,该捅什么部位,用多大力,都是拿捏得死死的。瞬间,伴随着猪的最后一声惨叫,一股血液喷涌而出,直接倾泻到早已放好的脸盆里,那里面事先已准备了一些清水,也不知道是为了稀释猪血,还是为了混合后多得一点猪血。猪的嚎叫声越来越弱,血也渐渐流干了……
儿时的农村,文化生活匮乏,所以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就是,像杀猪这样应该说很野蛮很恐怖的场面,却往往成为孩子们观看消遣的重要时刻。猪被杀的那一刻还不是高潮,接下来,屠夫会用刀把猪蹄子上割破一个口子,用一根长长的铁棍从皮里插进去,全身如此,然后开始吹气。那时候我就在想,干杀猪这行,口气都还真不小,三下两下就把一头猪给吹得鼓鼓的。
如果是在屠夫定点杀猪的地方,往往会有一口大石锅,村民自家杀猪,就会找屠夫借一个大木桶。水烧开了,把死猪放进去,不管它怕不怕烫,屠夫三下两除二就把猪毛给刮了。我不知道别的孩子怎么看,我认为高潮的部分就是破肚。屠夫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将猪从肚皮处划开,将里面的内脏一一取出,什么猪肝、猪肺、猪大肠、猪小肠……
最后的步骤,将猪分成两半,再按照主人家的意愿,将猪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猪肉,什么排骨,瘦肉,肥肉,五花肉……整个杀猪的过程就算完成了。新鲜肉只会留一小部分,大部分还是要撒上盐,然后吊在楼板上,那就是腊肉,准备第二年吃的。春节拜年,看看各家楼板上吊的腊肉多少,基本上就可以判断出这家的经济条件。因为猪肉,一直是衡量村里人生活水平的硬通货。
杀鸡
看小说的时候,尤其是关于古代战争的小说,经常会看到一句话,杀鸡焉用牛刀。的确,与杀猪相比,杀鸡的场面和过程都要逊色得多。
除了捉鸡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嘈杂,毕竟对于鸡而言,同样是生死攸关,它也不想死啊。鸡一旦捉到手了,一把菜刀对着鸡脖子这么一抹。只见鸡扑腾了几下,弹了弹腿,动了动翅膀,然后就脖子一歪,不动弹了。
接下来,把鸡放进盆里,开水一浇,拔毛,开膛破肚……
杀鸡,平常也是有的,只不过过年可能要多杀几只。因为一只鸡只有两只腿,自家的小孩,亲戚的小孩,每人至少要有一只鸡腿吧。实在不行,鸡翅膀也是可以哄哄的。
灌灌肠
杀猪之后,猪肉有了,肠子也有了,就可以灌灌肠了。至于是先准备肠子,还是先准备馅儿,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肠子是猪小肠,洗干净了,晾干;馅儿嘛,以瘦的为主,肥瘦搭配,剁烂了,放适量的盐,其他还有什么不知道,因为没干过。最后,把一个酒瓶子打破了,保留瓶口那部分,把肠子用细线系在瓶口,从粗的那头灌肉进去,慢慢往前面挤,直至整段小肠灌满。同样是吊在楼板上,晾干。春节后,家里来客人了,炒上一小盘,那个味道就是美啊!
做豆腐
小时候,我们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种黄豆,为的就是年底做豆腐。本来书面语应该是磨豆腐,老家方言,就叫做,而制作香肠呢,我们老家叫灌灌肠,习惯而已。
做豆腐之前,把黄豆洗干净,用水浸泡,具体多长时间,不详。然后送到村里专门负责做豆腐的工匠家里,在有电磨之前,是用驴拉石磨磨出来的。豆浆通过一块白色的棉布过滤,渣滓叫做豆渣,主要用来喂猪。经过过滤后的豆浆被集中到一口大锅里,主人家自备柴火,烧开煮沸,就成了豆腐脑,一般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给大人小孩喝一碗的。纯粹的豆腐脑再添加一些必要的东西,比如石膏,冷却后就是豆腐。被装进木头模型里压制出来的长方体,叫做水豆腐,也就是军训的时候常说把被子叠成的那个豆腐块;用纱布一层一层包裹后压制出来的像纸张,当然比纸张厚得多的,叫千张;千张卷成一卷,放在一种专门的草里,让其自行发霉长毛变臭,那就是臭豆腐卷。
豆腐的数量有一个衡量标准,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概是60斤叫一“作”,这个“作”我想应该是取“作坊”之意。一般人家,一年至少要做一个“作”的豆腐,人口多的,就根据各自需要了。豆腐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炸豆腐。把锅里的油烧滚,把水豆腐切成小小的长方体,放进锅里炸。还有一种豆腐制品,需要花比较长的时间,就是把水豆腐切成一个个的小正方体,放在篾制的容器里晒干,然后装进陶瓷罐子里让其发臭长霉,就变成了臭豆腐,有的地方也叫霉豆腐、豆腐乳。
打糍粑
打糍粑也需要几个壮劳动力,所以往往是好几家提前约定好,都在同一天进行,这样便于互相帮忙。首先是那个石头制作的容器“递窝”(音译)很重,要几个人抬来抬去。糯米蒸熟后,将其倒入容器中,然后三个人拿着胳膊般粗的木棍开始打,也可以说是插,或者说是搅拌,总之是在冷却之前将其充分搅拌均匀,利用糯米的磁性、粘性,形成一整块。最后,将其平摊到案板上,用手抹平,厚度均匀,切成长方形或正方形的一块块的。
糍粑有多种吃法,可以放在火上烤着吃,可以放在其他食物里面混合煮着吃,也可以放在糖水里面煎着吃。
糍粑的吃法不是重要的,过年背着它去拜年的象征意义才是最重要的。背着一块糍粑,去给师傅拜年,其意义相当于在有些地方背着一只猪腿给重要的长辈拜年。
烫豆蔗
老家还有一种食物,也主要是腊月间准备,那就是豆蔗。用大米磨成浆,在锅里面糊上薄薄的一层,相当于非常非常薄的饼子。熟了之后卷成卷,切成面条大约三倍左右的宽度,每届大约五六厘米,晒干,很焦很脆,便于长期保存。豆蔗和其他面食一样,一般只用于晚餐,煮上一大锅,里面放些白菜之类的佐料,配点臭豆腐,真的是冬天的绝美食物。
把豆蔗放在最后,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好吃,却又难得吃到一次。老家的美食,我最爱的莫过于灌肠、臭豆腐卷、炸豆腐,每次回老家或是去武汉,总要想办法在姐姐家里吃一点,离家十多年,从未间断过。但是豆蔗,却只能在村里才能吃到,如今已是十多年不曾吃过了。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一条狗。小时候,村里很多人家养狗,我们家也不例外。从我记事起,家里养了一只黑色的狗,也不知道它有多少岁了,只记得我上小学那几年,它嘴巴边上有些许白色的毛,像是老年人的胡须。那时候,狗只能吃剩菜剩饭,不像现在城里人养狗当作宠物,有专门的狗粮,甚至买肉给狗吃,反正饿不着狗。每到冬天,我怕狗吃不饱,到外面去觅食万一不顺利,可能会饿肚子。所以,我晚上吃豆蔗的时候,总是会吃两碗,添了第一碗就端到村头去吃(老家习惯,很多人没事就聚集在村头聊天,吃饭也不例外,很多人喜欢端着碗边吃边聊),实际上是带着我们家的狗,倒在地上,让它先吃一碗,等会我再回家又盛一碗,自己吃饱。那些年,老家经常会发生用毒药毒杀狗然后拿去卖肉的恶性事件,就在那一年的冬天,这种行为尤为猖獗,有一天,我们家的狗不见了,到处找也找不到,我很伤心,以为狗被别人毒死了。没想到过了好几天,它又回来了。但是它实在是太老了,变得比以往更加虚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家里决定把它卖了。于是,收狗的人来到我家院子里,用那种专门的工具捕捉它。我记得,那是一种像火钳的工具,头上是两个半圆形的,合起来刚好是个圆满,把狗的脖子夹住,使其不能动弹,然后拖到笼子里去。
也许有人会说,狗是人类的朋友,不应该被杀掉吃肉。或者说,就像累了一辈子的耕牛,到头来不应该将其杀掉吃肉,而应该埋掉。事实上,你没有处在那个年代,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环境,就不应该轻易评论,甚至指责。至今,我还记得我们家那只黑狗被捕捉时的情形,它躲进鸡笼,又冲了出来,把鸡笼都弄坏了,然后边跑边发出低沉的哀嚎。也许它早已明白,这不是闯进我们家园的坏人,而是主人要将其卖给杀狗的人……尽管小主人就在它身旁,尽管平常对它呵护有加,可此刻,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卖掉,被杀掉。从此后,我家再未养狗。
那时候的农村,往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或是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一个孩子发奋拼搏、努力改变现状的理由。比如,那只没有名字的黑狗卖掉之后,可以获得一笔钱,至于到底是多少,因年代久远,我也想不起来了,总之应该是很多的。如果我们家比较富裕,不在乎那笔钱,是否可以不卖掉那只狗,而让其终老呢?不得而知,扯远了。
以上关于过年的一些习俗,都是凭着小时候的印象而记录的,没有在网上搜索任何辅助资料,也没有向父母或长辈补充咨询过。所以,难免会出现一些错误,比如做豆腐的程序到底是先过滤再煮沸,还是先煮沸再过滤,大致流程应该是没错的。本文所记录的,仅作为个人回忆,不属于科普范围。
另外,以上也只是过年前农村要做的众多事情中的一小部分。还有很多,比如父母要给小孩买新衣服,除夕夜贴对联,放鞭炮,祭祖先,大年初一挨家挨户去拜年,都是一辈子在脑海中难以忘怀的。
今天,只说和吃相关的,因为小时候这些都主要是母亲在操办。看得次数多了,印象也就更加深刻,过去三十多年了,也不曾忘怀。如今,母亲老了,不能每样都为我们准备,可还是尽量在满足我们的愿望,一如我曾经在村里,眼巴巴等着吃。
春节临近,思乡之情渐浓。

(编审 | Mr.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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