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这是掌柜儿时不曾听过,成年后却经常听的歌曲之一。那个年代,每到此季,就跟隔壁左右的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糊起风筝。老家附近没有竹子,于是偷了家里的筷子,小心地用刀子劈成细蔑片,然后偷了母亲的缝衣线,把蔑片绑定成“士”字形,再拿来稀饭当浆糊,糊上白纸,以及两条长长的尾巴……
那个年代,这糊风筝就是我们的最强手工,无人教,可手艺颇好!做好的风筝,总会在三月三,微风轻拂的日子拿出来,几个小伙伴一起,比比谁的好看,谁的尾巴长,谁的飞得高!那时,我们最喜欢跟飞在空中的风筝打电话——拿一张纸,纸中心捅一个小小的孔,然后从线头这边穿过去,让纸顺着线,在风力的作用下,一直行走到风筝那头!彼时的欢娱,彼时的兴奋,此时的我竟同样感受得到!
三月三,糊风筝、放风筝是我们最爱的。可,黄陂乡下传统习俗里,三月三还有个节目,那就是煮鸡蛋——地菜煮鸡蛋。鸡蛋面前,风筝可就得靠边站罗!
幼年,母亲喂了很多母鸡,家里也收集了很多自家母鸡下的蛋:有双黄的,有绿壳的,有大的,有小的……清楚得记得,母亲那时把每天从鸡窝里捡出的蛋,放在“五屉柜”最下面那个屉子,那时家里鸡多,几乎每天都可以捡10多个蛋。家里的鸡蛋是越集越多,可,我们更多的时候只是看……那时月,乡下日子清苦。家中母鸡下的蛋,母亲一般集到一定数量后,就卖了!每个蛋,可能在5毛钱吧,年幼的我,对钱没概念,对蛋那绝对是青睐有加!每次望着空空的屉子,伤心很久。
可三月三就不同啦……
这天,可是煮鸡蛋的日子!母亲知道,我更知道……三月三一大早,母亲便如往常般到菜地摘菜,然后顺便带回还沾着露水的地菜【黄陂乡下,据说用沾着露水的地菜才好】,把鸡蛋和地菜洗净后一同放到锅里煮!家里人多,锅里鸡蛋也多,人平至少两个,反正我那时一般都三到四个,在家把小的吃了,然后带着自己千挑万选觉得最大的鸡蛋带到学校,跟同学们比“谁蛋大”……
那时的三月三,我其实老盼望着哥姐们不在家的,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长我多岁,我小学时,他们有的已经出门在外——碰到这种情况,母亲一般会把早上沾了露水的地菜分一些出来,挂在灶房进门的左手边墙上,待到哪天他们归来,就取出这地菜,拿了鸡蛋,一同下锅,而每每此时,我就又能吃上蛋了!
再后来,我长大出门,母亲好像也没喂那多鸡,并且,我对鸡蛋也提不上兴趣,此后的三月三,母亲好像就很少煮鸡蛋了……或许,只是因我三月三这天很少在家,母亲煮了我不知道吧。
再往后,母亲鸡都没喂了,我就更没吃过母亲用地菜煮的鸡蛋了。
再再往后,母亲没了,从此,再也吃不着母亲用地菜煮的鸡蛋了。
(编审 | Mr.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