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木兰山,我不只是欣赏她旖旎的风光、优美的传奇故事,更令我欣赏和敬畏的,是那清风中阵阵入耳的木鱼声。
木鱼的声音清脆、响亮,有着特别动听的节奏感。哪怕是你再多人生烦恼,但只要以恭敬之心聆听,就能进入一种平和安静的状态,这悦耳的声音使浮燥的心得到安抚,使得心底清澈明亮,使人心胸豁然开阔,什么功名利禄、红尘苦恼都在此时此刻荡然无存,真正达到“心无挂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的境界。
关于木鱼的由来众说纷纭。据史料记载,木鱼乃桑木制成,形状似鱼,是法器,也是音乐器材,产生于汉代。一种说法为佛家所创,另一种说法为道家所创,两种说法莫衷一是。如果你有兴趣作进一步了解,可从《敕修清规》、《三才图会》、《混元圣纪》等等这些史料入手寻求答案。每个事物的存在都有一定的道理,我十分钦佩古人的聪明才智,一个小小的物件,能流传数千载,实属千古绝唱。
也许你会问,举国寺庙无数,为何偏偏对木兰山的木鱼声情有独钟?这当然与个人的经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打从母亲皈依佛门,我或多或少受到一些影响,在心理上对木兰山的那种感情、那种依赖,种种心态与众不同。
就说那条通往木兰山的盘山古道吧,记不清走过多少回。走着走着,与此山相关的人和事就深深烙在了记忆深处,不管岁月的河流如何冲洗,一石一阶一草一木总是记忆犹新。
每当我重访木兰山,仰望山上的浮云,聆听到寺庙内飘来的木鱼声,犹如看到了母亲,她手敲木鱼,口诵《心经》,那种场面既神圣、严肃又温馨。我似乎又回到童年,母亲拉着我的小手,一步一步艰难却又坚定地往山顶攀爬的情景。在妙法寺里,母亲在虔诚拜佛,不谙世事的我在门外玩耍。但是,只要木鱼声响起,我便飞快地跑到母亲身边,因为我太喜欢听木鱼的声音。
我九岁时,母亲把她所熟悉的经文教给我。当时我只知道发音,并不能完全理解经文的意思。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凡上木兰山,我便与母亲形影不离。从此对寺庙内的一切充满了亲切感,来到木兰山就有回到家的感觉,这种感觉直到母亲逝世。
母亲走的时候,正是妙法寺的师傅在二龙庙做的法事。那天我的心情无比沉痛,我不习惯没有母亲的日子。母亲不在,家里没有香火的味道,听不到母亲诵经的声音。可是,当我看到妙法寺的师傅,又听到木鱼声的声音,我的心情异常平静,悲痛的心情戛然而止,就象雨后见到彩虹。
我幼年丧父,母亲一生经受的苦难无以言表。想到她的一生在佛门世界找到了安慰,有了精神寄托,也是一大幸事。有件事我至今不明,记得母亲去世前,脸上有两处青紫的撞伤;当木鱼声响之后,她脸上的撞伤不但消失,而且红光满面,神态安详,就象在熟睡中。这种现象用科学可能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只是妙法寺的师傅告诉我,那是修行的结果。
还有一件人生中的大事,我怎么也忘不了。那年秋天,我承受不了感情的挫折,写下了这样的句子:“谁在梁园赏落红?城南旧事总萦胸。当年曾醉中秋月,今日偏怀昨夜风。情有影,恨无踪,相逢默默望苍穹。人情莫若铜钱厚,一任山盟水向东!”
那是我当时真实的心理写照。我几乎丧失了生活的信心,悄悄来到木兰山舍身崖,坐在一块洁白的尼龙布上,怀揣一瓶驼牌酒,嚼着四两猪头肉,望着乱云飞渡的天空,回忆着相聚的浪漫和分离的痛苦。就当我要与红尘作别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的木鱼声,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朗诵声。
听到我很小就会背诵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我眼前不禁一亮。此刻木鱼声的节奏与《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声调的配合相得益彰,这声音美妙绝伦。是上天怜悯我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唤醒了我生存的欲望。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我生命的触角开始复活。
为了纪念这天重生,我写了一首诗表达了我的感受:“舍身崖下,任凭泪眼婆娑,误将思念揉成一只陀螺。日夜在心灵的栈道旋转,累累轨迹,利刃般刺痛心窝。哪里是小憩的港湾?心随文字在红尘漂泊。鞠躬斜阳,别匆匆西落,舒展长袖,挽不住流星闪过。回眸渐行渐远的背影,独自舍身崖下长啸歌。双鬓流年,一片痴心向蓬莱,心海茫茫,依旧循迹追溯。只见秋风絮语,霜叶厮磨,颦眉何处,哪管荻花少与多?芳草绵绵,仰望蓝天忆销魂,恁多恨事只在梦中絮说。试问,形骸放浪又如何?古往今来,大凡苦酒浇蹉跎!天高路远,寂寥跌落相思扣,含泪问嫦娥,渺渺苍穹难求索。”
我展开了想象的翅膀一气呵成,写完后泪流满面。诗中所谓“形骸放浪”,只是呈口舌之快,否则如何对得起我喜欢聆听的木鱼声,如何对得起我和木兰山的一段佛缘?
芸芸众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读懂木鱼的声音。当然,也不能千篇一律强人所难,所谓一切随缘吧。也许你对木鱼的声音只是一时好奇,也许你从木鱼敲响的第一声起就把它牢牢铭记在心。反正我是听到木兰山的木鱼声就永久难忘,不管走到哪,只要听到木鱼声,就感到木兰山的木鱼声轻轻敲在自己身上、轻轻敲在自己心上。
佛家为何把木鱼做成鱼的形象,喻意是要他的弟子象鱼一样,不管生存的环境如何变化,都昼夜保持清醒的状态,时刻莫忘修行。我不是佛门弟子,但是如此之深的喜好木鱼,如此之深的敬畏木鱼,也许算得上与佛有一丝之缘。
象鱼一样始终睁大眼睛看清前方的路,珍惜时光努力奋进,是木鱼给我的启悟。我将以此勉励自己无畏风雨,珍爱阳光,把每一个平凡日子都过得充满意义!
(编审 | Mr.L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