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墓碑上的人,他叫潘忠汝,他率领的那支队伍中走出了徐海东、王树声、许世友等叱咤风云的人物。他们把革命的火种燃遍中国。
而他生命的终点定格在21岁。
他和无数没有名字的先烈一样年轻,一样具有坚强的信念,一样血性。清明、小雨,我站在潘忠汝的墓碑前。微冷而湿润的风穿透旷野。地平线上一两声惊雷。我的记忆里,有史书中的几行字,有本地人讲的故事的几个片段,有电影或者电视剧里的演绎。
这些,还远远不够。
如果在另一个维度我们交谈。我会问,你是黄麻起义的总指挥,你身先士卒,没有想过自己的安危吗?危急情况下你七次冲进城门护送战友突围,你就没有想过牺牲吗?如果牺牲了,你想你的家人会有多么伤心吗?
他浓眉大眼,一看就是那么阳光的一个青年。他会武术,他还会写诗。也许,他懂得的比我们多得多,至少比我们体会得更为深刻。因为不是身在其中,你不能真正体会那个年代的血雨腥风、贫穷和战争的残酷。也不能真正读懂一位21岁的青年(在我们的眼中,21岁,是多么小的年纪)。不能真正懂得他写的诗“不肯昏庸同草木,愿输血汗改山河”的信念与豪情。
谁都知道,革命就意味着牺牲,而牺牲意味着生命不能有两次。而为了什么而舍弃生命的人,不是大愚就是大智,生命可以轻若鸿毛也可以重如泰山,大多的人无法选择能做到生的伟大,可是有的人却可以选择做到死的光荣。
他会说出让我惊讶的真理,会想起他的父亲或者母亲,谈些他小时候的故事。
也许他会沉默。历史有足够的时间沉默。
在他的故乡,在黄陂区六指街甘棠铺社区办公楼二楼的陈列室里,有他在军校读过的书,有他与战友的合影,也有他的亲人珍藏的遗物。
他牺牲了,留给家人的只有一块银元。这是他投身革命后唯一留给家人的东西。
潘忠汝只有21岁。他在董必武、陈潭秋等在武昌创办的武汉中学学习时就追求进步,在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学习时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的成绩很好,很活跃。如果生活在现在,他应该在读军事院校,憧憬着将来为祖国的国防科技建功立业,或者在普通大学研究着某个专业的学问。他不是穿那种土布粗服,脸上风尘仆仆的形象,而是穿着很潮的衣服,俊朗飘逸神采飞扬地行走在高楼大厦的栉次鳞比之间,他的表情会很酷,这和他本来的样子一样。
那种酷,有着木刻一样特别的坚毅,那个时代通过一个21岁的青年传递下来的一种意志和力量,一种铁骨铮铮的脊梁所呈现出来的巨大力量。
站在纪念英雄的墓碑前,不只是庄重和严肃,我还感受到了这种力量,有对于生命和时代的思考。
我想那一刻,当他穿越于枪林弹雨,当子弹挨着他的身体,他的心里,肯定储藏着那团燎原的火。
这火,烧红了中华大地,也沸腾了潘忠汝的血。他的生命因此而灿烂。
(编审 | Mr.Lee)